这篇故事是我很多年前在网上看到的,追根溯源后发现是舞台剧《枕头人》中的一则小故事,前几天记忆闪回,突然想起来了,于是搬到博客上。
找了很多个汉语版本,最终决定搬过来 B 站 @二二酸酸 的视频 『 枕 头 人 』 的文案,已经得到酸酸的授权,也在此推荐一下这位我喜爱的UP主!
另外,与故事同名的这部舞台剧享誉中外,在B站等平台都有各家的演出录像,推荐观看。网上也能搜索到其剧本,同样值得一阅。
枕头人#
从前,有一个小孩,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小孩,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,因为他全身都是枕头做的。枕头做的躯干,枕头做的四肢,枕头做的手指,连他的头也是一个圆圆的枕头。他的眼睛是两只纽扣,鼻子下面的嘴巴时常都挂着微笑。他笑的时候露出牙齿,你能看到那些都是小小的枕头。
枕头人拥有一份很特别的工作。每当有人因为痛苦的人生而想要终结一切的时候,当他们或是准备打开煤气,或是拿起剪刀,或是站在楼顶,或是准备吞下安眠药的时候,枕头人就会出现,站在他们的身边,柔软地抱住他们,轻轻地说,「等一等」,周围一切就都会突然慢了下来,一切都变得那么松软,那么舒服……枕头人就会在这个时候回到这个人年幼的时候,回到他们痛苦的人生还未展开的时候。
枕头人的工作之所以特别,是因为那是一件极其悲伤的事情。因为他会告诉年幼的他们以后将要面对的痛苦和煎熬,以及他自杀的悲惨结局,然后劝说他们在成长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,让自己的痛苦永远不会发生。
你可能会说,「哦,我从没听说过哪个小孩子自杀的」。那是因为枕头人会给他们一些特别的建议。当一个五岁六岁的小孩子发生了车祸,溺在了池塘,或者不小心给套在头上的塑料袋打了死结的时候,大人们只会责备自己的大意,而不会发现那些可能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。这就是枕头人的工作。
就这样,总有很多儿童死于各种「意外」。不过这些儿童也就免去了所有的痛苦,在快乐的童年中安然死去。
曾经有一个小女孩,天真快乐,并且认为自己会一直很快乐,所以当枕头人来劝说她的时候,她毫不犹豫地把枕头人推出了她的卧室。枕头人一边走一边哭,泪水打湿了他的小枕头。
那天晚上,小女孩听到房间的敲门声,以为是枕头人又来了,于是对着门口大喊:「放弃吧,枕头人!我会快乐的!我会一直快乐的!」但随后推门而入的,却是一个成年男人。后来,每当她的母亲不在家的时候,这个成年男人都会偷偷地走进她的卧室。
许多年以后,这个孩子长大了。在她21岁那年,她选择了结束。当煤气开到一半的时候,枕头人出现了。她流着泪问枕头人,当初为什么不说服她?枕头人也流着泪,说她一直坚持,他说服不了她。女孩把煤气开到了最大,最后只说了一句,「我从未快乐过,从未。」
每当枕头人成功地完成一次工作,这世界上就会有一个小孩子死去。而每当枕头人工作失败一次,这世界上就会有一个小孩要面对一整个苦痛的人生。所以枕头人也总是在哭泣,泪水让他的枕头时常湿透,他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。
终于有一天,他下定决心,做完最后一次就再也不做了。就这样,他凭记忆来到了一条熟悉的小河旁,坐在一棵树下,摆出了各种玩具。有小车,有会叫的小狗,还有很多很多的玩具,还有一瓶汽油。他坐在那里等着,等待着他最后一份工作。
不一会儿,有一辆车驶进了这片森林,停在了林子里。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,接着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:
「妈妈,我要去河边玩一会儿。」
「去吧,但记得回来吃点心哦。」
「好的妈妈,我不会忘的。」
脚步声越来越近,穿过了树林和灌木丛。枕头人朝着那边缓缓地看过去,那个走过来的小男孩,竟然是一只小枕头人。他们互相问好,一起玩起了玩具。
时间不知过了多久。最后,枕头人对小枕头人讲起了他所经历的一切,关于他悲伤的工作、那些死去的孩子。小枕头人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拿起了地上的汽油,因为他是那么地快乐,他唯一想做的事情,就是希望帮助别人能够像自己一样快乐。这么想着,他将汽油一圈一圈地浇在了自己身上。
枕头人一边哭一边对小枕头人说,「谢谢」。小枕头人笑着说,「没关系,只是请记得告诉我的妈妈,我不能回去吃点心了」。「好的」,枕头人撒谎道。然后他点燃了火柴,小枕头人的笑容在火焰中慢慢变成了灰烬。
接着,枕头人也随之消失在了世界上。枕头人最后看见的,就是小枕头人的那个微笑。而他最后听到的是成千上万他曾经帮助过的那些孩子们的哭声。